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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都市言情] [沐水游]大香師(全文完)  關閉 [複製連結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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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15-7-21 10:57:27 |只看該作者
第080章 尋香

    如今宮裡盛行吃香,為今日的香會,方媛媛特意請了一位御廚過來,午宴專門設的是香宴。只是就這麼簡簡單單品嚐,未免有些沒意思了,畢竟來赴宴的客人當中,這等宴席對他們來說,都不算新鮮。

    因此方媛媛設了個小遊戲——香在園中。

    她將今日拿出來的這些花lu,十種不同的花lu,每種都裝在一到三個琉璃瓶子內,分別藏在園中,由客人前去尋。客人尋到多少香lu,御廚就用多少香lu烹飪香食,若是一瓶都沒能尋到的話,那今日的香宴,就只能空著肚子和酒了。

    這遊戲規則一道出,果真有好些客人覺得有趣,相互看了看,然後都笑了。

    方媛媛的安排倒是新鮮,如此不僅所有客人都參與到香宴的流程中,還順便考校御廚的廚藝,自然不同於一般的香宴。

    「園中尋香,方娘子還真有雅興。」丹陽郡主出了花廳後,就笑著道了一句,然後問安嵐,「安香使長是自己尋,還是與我一塊?聽聞方園的景緻極好,不過我未曾來過,若是有人一塊遊園觀賞,也能多一番興致。」

    「這雖是個遊戲,但也是要瞧最後誰能奪得頭籌,既然都是晉香會的人,安香使長又有過人的才能。」甄毓秀走過來,皮笑肉不笑地打量這安嵐道,「跟別人結伴,萬一拖累的安香使長,如何了得。」

    丹陽郡主看了甄毓秀一眼,嗔了一句:「你這張嘴啊……」

    安嵐笑了笑:「郡主若不介意我愚鈍,我自是樂意有人結伴而行。」

    甄毓秀即沉下臉,不悅地看著安嵐。

    正說著,方玉心也過來了,甄毓秀就拉著方玉心道:「玉心妹妹與我一塊去尋香?」

    方玉心有些羞澀地道:「咱們同郡主和安香使長一塊走可好,我尋東西最笨了,總會害怕,跟你們在一塊還能安心些。」

    丹陽郡主溫和地笑道:「那自然是好的。」她說著就詢問地看向安嵐,安嵐微笑,沒有表示反對,也不可能會反對。這些人雖都是對手,但與她們結交,即便只是泛泛之交,也有利無弊。

    甄毓秀黑著一張臉,跟在後面,盯著安嵐的背影,恨得牙根直癢。

    而她們往園中走去的時候,姚氏和方三奶奶她們也都出了花廳,方媛媛對方三奶奶開玩笑地道:「他們雖是結伴尋香,但也是誰先找到算誰的,如此,倒是三奶奶佔便宜了。一會方三爺尋得香,自當是給三奶奶雙手捧上,依我看,這最終拔得頭籌的,怕是三奶奶莫屬了。」

    方三爺在一旁搖頭微笑,卻也不反駁這話,如此,倒是明著承認了,這份恩愛和疼寵,當真是叫人豔羨。

    方三奶奶臉se微紅,但眉眼中卻有得se:「瞧你說的,今日的主角是那十六個孩子,我和三爺不過是來湊湊熱鬧罷了。」

    薛氏站在姚氏身邊,垂臉不語,方媛媛又同方三奶奶說了幾句,然後就放她和方三爺走了,跟著李硯也被甄承運喊了過去,不多會,這花廳門口就只剩下方媛媛和姚氏以及薛氏。

    姚氏對方媛媛道:「我對你這園子熟悉得很,就不跟他們一塊玩了,今日天氣好,去亭子裡坐坐吧。」她說著就看向薛氏,「你也去吧,不用在我跟前拘著。」

    薛氏遲疑了一會,才應聲,然後也往園中走去。

    方媛媛看著薛氏的背影,微微揚眉,道了一句:「你這兒媳fu,今日看起來心情似乎不怎麼好。」

    姚氏面上也lu出幾分不滿:「每天在我跟前都是這樣,旁人不知道的,還以為我有多苛刻。」

    薛氏的娘家地位不俗,王大少爺又不是姚氏所出,所以如今王家後院的權鬥非常緊張。此事方媛媛自是瞭解幾分,因此她收回目光後,就看了姚氏一眼:「所以你如今想物se個可心的人兒?說來大奶奶也入府也快兩年了,一直不見消息,你心裡是替他們著急了吧。」

    姚氏隨她一塊下了台階,然後瞥了她一眼,卻是沒有否認。

    「那天我回去琢磨了一遍,才明白,好端端的,你怎麼就關注起那小姑娘了。」方媛媛嘖嘖道,「如今想來,還真是合適,王大少爺是個眼高於頂的人,府裡的丫鬟即便有瞧上的,估計過不了幾天就膩了。若是外頭買的吧,樣樣合適的並不好找,而且身份太低了也不行,壓不過大奶奶。所以說,我這麼一尋思,那丫頭倒真是極合適的。年紀小,好調教,相貌自是不必說的,水靈靈的,還沒有那妖裡妖氣喬模喬樣的作態,再過幾年想必會更好。而且是入選了白廣寒大香師的晉香會,本身又是香院的香使長,這身份說高不高,說低也不低,貴在特別,還又懂香識字,能跟大少爺說到一塊。日後有你抬舉,到時龍爭虎鬥,想必會極熱鬧。你說,我猜得對不對?」

    兩人入了亭子後,姚氏就橫了她一眼:「黑的白的都被你給說了,我還猜什麼猜!」

    方媛媛笑了,請姚氏坐下戶,一邊給她斟茶,一邊道:「不過,那丫頭如今可是在白廣寒大香師的晉香會呢,這若是能被選中……」

    姚氏端起茶喝了一口,才慢悠悠地道:「不說別人,就論清河崔氏的丹陽郡主,方家的兄妹倆,謝家的少爺這幾位,你覺得那丫頭有可能越得過他們?」姚氏說著就放下茶盞,接著道,「且不論這幾位的出身和家世,單論他們在長香殿的背景,丹陽郡主身後站的是崔文君大香師;方家兄妹身後站的,是你們方家的方文建大香師;謝藍河身後站的是謝雲大香師。這還是明面上的,餘下的那十幾位裡頭,沒準還有別的大香師安排的人在。其實對長香殿有所瞭解的人,心裡都明白,這次的晉香會,是白廣寒大香師在挑選結盟者,不然怎麼可能這幾位大香師都安排自家後輩參與進來。」

    方媛媛笑了笑,嘆道:「所以說,那小丫頭還不清楚,你就等著她落下來,然後接住。進不了香殿,能入尚書府,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。」

    姚氏笑著點頭,隨後才打量了方媛媛一眼:「不過,你今日……似乎遇見知音了。我記得你跟方三爺雖是同宗同族,但你跟他那一支走得並不近,怎麼今日這般熱絡。」

    方媛媛一邊斟茶,一邊道:「我以前養在祖母身邊,自然不怎麼跟他們往來,我有位堂妹,你可記得?」

    姚氏想了想,就道:「丹娘?你這麼一提,我才想起,似乎有兩年沒見著她了。」

    方媛媛放下茶壺,淡淡道:「她死了。」

    姚氏一愣,剛舉茶的手遂放下,詫異道:「怎麼?」

    方媛媛嘆了口氣,搖搖頭:「不知道,消息傳到我這的時候,已經下葬了,說是得了急病。」

    姚氏詫異,半響無言,丹娘比她們小十歲,以前常常跟在她們身後玩,出嫁後,只要回長安這邊,也定都會來找她。卻不想,這突然就沒了,姚氏只覺得心裡有些悵然,一時間也忘了自己剛剛在問什麼。

    ……

    且說安嵐這邊,她們四人在園子裡轉了半圈後,就找到五個琉璃瓶子。丹陽郡主兩個,安嵐也有兩個,甄毓秀一個,方玉心沒有。

    甄毓秀瞧著這不是辦法,四個人在一塊轉,心裡更緊張,既然防著別人,還要手,於是就道:「也轉了好一會了,分開找吧!」

    安嵐依舊沒有異議,方玉心亦是贊同,丹陽郡主想了想,便點頭。

    只是她們剛分開,就瞧著方三奶奶從前面走來,丹陽郡主笑道:「三奶奶是從那邊找過來的?如此,我就不去那邊找了。」

    方三奶奶笑道:「我這人馬虎,沒準有漏掉的。」

    方三奶奶其實生得一般,只是比較會打扮,三分顏se生生描出七分,不過,到底比不得天生麗質,但卻難得,方三爺待她一直就呵護有加,只是在旁人看來是這樣。

    丹陽郡主還是朝令一個放向去了,甄毓秀想了想,就選了方三奶奶過來的方向。方玉心遲疑了一下,還是跟著甄毓秀走,甄毓秀心裡有些不快,卻沒說什麼。

    安嵐對方三奶奶點了點頭,然後照著自己剛剛選的方向走去。

    「她是個心裡藏jian的,玉心妹妹以後還是少跟她接觸為好。」甄毓秀走了一會後,忽然道了這麼一句。

    方玉心怔了怔,隨後垂下臉羞澀地笑了笑:「其實,安香使長看起來不似那種人。」

    甄毓秀看了方玉心一眼,忍住心裡的火氣,卻這話,方玉心忽然瞧見謝藍河的聲音,就道:「我還是去那邊找吧。」她說著就快步走開了,甄毓秀愣了愣,轉頭,就看到藍河的聲音,於是心裡一聲冷哼。

    安嵐走了一小段路後,忽然聞到薔薇lu的味道,立即順著那香味尋去。卻走到院牆的拐角處時,忽然聽到一男一女在院牆另一邊低聲說話,其實一個聲音赫然是薛氏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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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15-7-21 10:57:50 |只看該作者
第081章 誤入

    方三爺並非是那等讓女人一眼驚豔的男人,論相貌,比不上景炎;論成熟穩重,比不少李硯;論朝氣蓬勃,比不上甄承運。但他身上的儒雅氣質,令人第一眼看到他時,不會特別注意他的相貌,只會讓人覺得這男子似從書裡走出來,很容易就能引起女人的注意。並且他待人向來和善,即便是面對初次見面的陌生人,也讓人覺得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內心,令人不知不覺對他敞開心扉。

    安嵐遲疑了一下,打算避開,只是轉身時,卻忽然看到方三奶奶在離她不遠處的假山那附近尋香,她這一過去,肯定會碰到方三奶奶了。偏這地方,就兩個方向可走,若換另外一個方向,就會被薛氏和方三爺發現。

    遲疑之下,她只好就站在那沒動。

    「若昀,我是為你好。」方三爺微微嘆息,「都是我的錯,不該對你動心,更不該讓你動了心,如今趁著還來得及,我們,我們都懸崖勒馬吧。」

    薛氏臉色蒼白,怔怔地看著他,目中透著瘋狂的憤怒和嫉恨。好一會後,她才顫著聲道:「這就是,你要對我說的話!是你的,真心話!」

    方三爺目中露出痛苦和不捨,含淚看著眼前的女人,許久之後,艱難地點了點頭。

    「你騙我!」薛氏冷笑,上前一步,「你騙我!」

    方三爺側過臉,臉色也有些慘白,兩手微微顫抖:「就當我是騙你的,我……你……」他說到後面,聲音微微有些哽咽,似的痛苦到極致,再說不下去般。

    薛氏卻是一聲慘笑,聲音裡帶著怨毒的嫉意:「方任及,方任及,你還在騙我!」

    方三爺轉過臉,默默看著她。眼裡似還藏著無限愛意。

    薛氏怔怔地對上那目光,只覺得又愛又恨,當時,她就是愛上他看著自己時的這等眼神。那溫柔的,壓制的,卻又如潮水一樣的愛意,令她不知不覺間就沉淪進去。他就像是這天底下最好的情人,他所說的每一句話,所做的每一件事,都是發自內心。都是將她擺在第一位。若有不得已兩人不得相見的時候。或是相見時要裝作不相識的時候,他過後,甚至會顯得比她還要難過。

    她似看到了往日纏綿時的濃濃情意,以及曾經的山盟海誓。那麼真切,那麼清晰,宛若才是昨日之事。

    恨不相逢未嫁時……是她一直一直以來,藏在心裡的話。

    可是,她卻發現,自己錯了,看錯了人,也付錯了真心。

    「宮裡的那位娘娘,比我更美是不是!是她讓你從此不再見我了是不是!」薛氏又往前一步。幾乎貼到方三爺身上,抬起臉,看著他,如以前說情話時那般,低聲道。「你是更愛她,還是她更能給你刺激?」

    方三爺目中露出震驚:「你,你怎麼知道?」

    薛氏冷笑:「怎麼,你怕了!」

    她又回想起自己知道這件事時的心情,震驚,不敢相信,以及憤怒。

    方三爺沉默地看著她,許久,眼裡的震驚退去,然後慢慢閉上眼道:「如今,你也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了,這樣也好……你日後,好好的……」

    「哈!」薛氏笑了,是自嘲也是嘲諷,「都到現在了,你還想說這樣的話來騙我!」

    「我——」方三爺睜開眼,一聲輕嘆,「我該回去那邊了,不然雲華會找我的。」

    雲華是方三奶奶的閨名,薛氏震怒,死死盯著方三爺。

    安嵐往兩邊看了一眼,那邊已不見方三奶奶的身影,她趕緊離開那,又怕避之不及,走了幾步,就繞到一個假山後面藏起來。

    方三爺轉身時,薛氏不甘道:「你就不怕,我去告發你的事!」

    方三爺頓住,低聲道:「如果那樣讓你好過的話……」他話沒說完,就走了,薛氏有些愣怔地站在那,滿臉是淚。

    從始到終,他都是情話綿綿!不知究竟哪句是真,哪句是假!

    待薛氏也離開後,安嵐才從假山後面出來,心有餘悸。

    聽到了不該聽到的事,還是這等不可告人的事,對兩家都是醜聞,簡直……安嵐手緊緊握著手裡的琉璃瓶子,站在那,輕輕吁了口氣,將情緒穩下來,然後轉身也離開那裡。只是走了幾步後,忽然發現旁邊的花葉下,有什麼在閃爍,她一怔,走過去,輕輕撥開那花葉,遂見那裡放在一個五彩的琉璃瓶子。

    這些藏在花園裡的瓶子,瓶蓋都沒有擰緊,仔細去聞,會聞到淡淡的香味。

    真有薔薇露在這!

    安嵐怔了怔,拿起那個瓶子,然忽然回頭,卻後面誰都沒有。

    錯覺嗎?為何總覺得似乎忽略了什麼。

    她拿起那個瓶子沉吟了一會,再又往周圍看了一下,然後才離開。因剛剛耽擱了一些功夫,她回到園中時,這場尋香遊戲已經結束,眾人紛紛將自己所得拿出。安嵐不是最多的,也不是最少的,沒有過分引人注意,也沒有令人側目,表現得剛剛好。

    方媛媛點過後,就讓人送出廚房,然後請她們入亭內坐下。

    安嵐掃視了一眼,不見薛氏的聲音,也沒有看到方三爺,心裡詫異。因她過來的晚,也不知道之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,想問,卻又覺得不妥。正好這會兒,有人問出她心裡的問題:「似乎少了幾個人?」

    方媛媛笑道:「王大奶奶身子不適,去廂房休息了,一會香宴開席後,再過來。」

    「方三爺和李爵爺呢?怎麼也都不見影了?」姚氏掃了一圈,也問了一句,只是她話剛落,就瞧著方三爺和李爵爺從亭子外往這過來。

    方三奶奶笑道:「三爺跟李爵爺有段日子沒見了,剛剛兩人在園中閒聊起來,連尋香的事都給忘了。」

    安嵐聽了這話,不由一怔,方三奶奶這話,似乎是在說方三爺剛剛一直就跟李爵爺在一塊!?

    正想著,方任及和李硯已經走到這邊了,但兩人是往男客那邊走去,只是方任及卻朝方三奶奶這邊過來,方三奶奶便站起身,出了亭子。

    安嵐在亭子內,看著那對恩愛的夫妻,只覺得訝異。若非她剛剛聽到那樣的一番話,她定會認為這男人眼裡心裡,當真就只有他妻子一人。因為那神色,看起來當真是沒有絲毫的虛情假意在裡頭。

    只是,她更加不解的是,剛剛,方任及究竟有沒有一直跟李爵爺在一塊兒?

    之前,在假山後面,拿到那個琉璃瓶子時,心頭猛地一下,那等異樣的感覺,不知為何,令她很是介意。

    只是,她出神的時候,花廳那就已經擺好花宴了。

    於是一眾人又起身往花廳走去,安嵐眼睛在人群中找了找,依舊沒有看到薛氏,但當他們行至花廳門口後,就看到薛氏也從另一邊過來。

    方園的隔壁,是一個私人的小宅院。

    平日裡那宅院是鎖上門的,聽說宅院的主人都回鄉下去了,那院子裡連個看園子的僕人都沒有。但今日,也就在剛剛,那宅院的門忽然被打開,隨後一位華服男子走了進去,一路往裡,來到一處圍牆附近。

    方文建負手站在那圍牆前面,沉吟許久,然後抬眼,微微皺眉。

    有人,窺視了他的香境!

    會是誰?

    白廣寒?

    他隨即又否定這個答案,白廣寒並不知道他來這裡,即便真是白廣寒,也不會留下那麼明顯的痕跡讓他發現。

    還是他多心了?

    方文建看著那堵圍牆,眼神似乎能穿透過去,直接看到方園的花廳。

   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   又一位大香師出來了,乃們猜,他想幹嘛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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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15-7-21 10:58:16 |只看該作者
第082章 傳酒

    薛氏過來之前,又仔細描了眉眼,點了紅唇,當真是脂濃粉豔。她本就相貌過人,這一收拾,更是豔冠群芳,那輕輕行來的姿態,將女人成熟嫵媚的風情,盡數展現,當即就令晉香會裡的好幾位少年都看直了眼。

    然而安嵐一看到薛氏,就覺得她有些不對勁,但究竟哪不對勁,一時間又說不出來。似乎是覺得薛氏太美了,當然,薛氏本來就生得貌美,所以此時有驚豔的感覺,理應是件很正常的事情。但安嵐卻又覺得,似乎不是這樣,因為那種美,明明是很賞心悅目,但看在她眼裡,卻隱隱有種滲人的感覺。而且薛氏也在笑,也在同姚氏說話,行為舉止沒有任何異樣,但是她卻總覺得不對勁,就好似心裡有個聲音在提醒她這一點。

    沒有緣由,更趨向於一種直覺和本能,所以當她再仔細看時,卻又懷疑剛剛是自己的錯覺,薛氏此時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了。

    再看方三爺,方三爺也顯得很正常,雖薛氏入席後,方三爺也同大家一樣,往薛氏那看了一眼。但是那眼神跟之前在花廳的時候一樣,並不像是兩人剛剛有說過什麼,於是安嵐愈加詫異,難道,剛剛方三爺真的一直跟李爵爺在一塊?那她之前在花園裡,聽到的究竟是誰的聲音?可那明明是方三爺的聲音,薛氏甚至還直接喊了方三爺的名字!

    安嵐忽然覺得脊背一陣發涼,於是一直掛在嘴角邊的笑容也不覺收了起來,她想起自己之前在花園裡,莫名地就是一驚。如此說來,無論是剛剛,還是現在,應該都不是錯覺,定是她忽略了什麼。

    薛氏進了花廳後,第一眼就看向方任及,但那個時候方任及卻沒有看她。而是在同方三奶奶低語。直到入席後,方三爺自方三奶奶身旁離開,要走到男客那邊時,才往她那看了一眼。

    本來,薛氏渴求的是能從那一眼裡得到一些安慰,哪怕方任及只表現出一丁點痛苦和不捨,對她來說,都是撫慰。可是,方任及那一眼太過平靜,因為平靜而顯得無情。而他的無情使得她更加可悲。於是薛氏心裡最後一根弦。在那一瞬,嘭地斷了。

    她坐下的時候,兩手止不住地顫抖,腦海中不停閃現以往的一幕幕。再思及他表面痴情。實則風流,無情無義……怨恨和嫉妒吞噬著她,而內心的痛苦到極致時,反慢慢平靜下去,面上重新露出笑容。

    安嵐一直在暗中留意,忽看到這一幕,心頭莫名的就是一顫。

    薛氏在笑,但那雙眸子黑沉沉的,裡頭沒有絲毫笑意。

    卻這會。方媛媛說話了,命丫鬟們上前斟酒,然後笑吟吟地道:「這是加了玫瑰花露的酒,先敬大家一杯。今日這十六位晉香會的貴客,希望日後。都能成為方園的常客。」

    十六人都成為方園的常客是不可能的,方媛媛本是世家出身,又一次比一次嫁得高,更重要的是,方家出了一位大香師。所以,如今能常出入方園的,都是非富即貴,長香殿的人,也不是誰都有資格成為這裡的座上賓。

    但今日方媛媛並沒有特意請往日常進出這裡的貴客,卻也是有意為之。

    眼下這十六人裡,有身份高貴者如丹陽郡主;有出身高貴者如方玉輝,方玉心,謝藍河等;除此外,還有數位官家子弟,以及雖家中不算富裕,亦無權無勢,但也是出自書香門第;最後,才是如安嵐等幾位,來自長香殿下屬香院裡的香使長。

    這些人,且不論各自本事如何,單就身份地位而言,他們的路,也都會各自不同。更何況,白廣寒大香師最終,只從他們當中挑一人。

    所以,方媛媛這句話,似的提醒他們,都是相互的對手,十六個人,只有一人能站到最後。

    無論方媛媛是有意還是無意,總歸她這句話落下的時候,十六人當中,起碼有一半人面上的表情微變。能入選白廣寒大香師的晉香會,又是順利從最先的三十二人當中脫穎而出,說明他們都是有一定的背景,並且都對那個位置有期望。

    所以,這樣的提醒,就等於是往他們心上刺了一針。

    安嵐垂下眼,看著擱在自己跟前的那杯溢著花香的酒,隨他們一塊舉起,輕輕啜了一口。她很少喝酒,這些年在源香院,只有春節的時候,香院才會讓他們喝上一杯。香院裡給她們喝的酒,自然比不上這裡的順滑馥郁,她的手指輕輕撫著精緻的酒杯,她並不好這口,但還是很想從這十六人當中脫穎而出……

    這頓香宴雖各懷心思,但因主人招待得好,加上每個人都盡力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,所以也算是賓主盡歡。

    並且為能熱鬧一番,宴席開到中途,特意加了一次傳酒接龍的小遊戲。這也是時下貴人們在宴中常玩的,便是丫鬟倒上一杯酒,第一位客人接了,先說一句詩詞或是俚語,然後就將那杯酒傳遞給下一位,下一位客人若接不上,就得喝了那杯酒。

    一開始是女客這邊先玩,玩了一會後,男客那邊也參與進來。於是最後,大家都想將酒傳到讓對方那桌,氣氛慢慢就熱絡起來,同桌的相互間也不再那麼客氣,自己將酒傳出去後,就品著香食看著他人樂。

    只有安嵐,心頭總隱隱約約感到不安,但又不知道自己究竟的不安什麼,眼睛隨著那杯酒看過來看過去,都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。

    不過,還是有一點引起她的注意,酒杯傳到薛氏那後,下一位,正巧就是男客那邊的方三爺來接。所以,好幾次薛氏都故意刁難方三爺,愣是讓方三爺喝了好幾杯酒。當然,這樣的行為自然是令女客這邊喝彩,只是這座位,也不知是湊巧,還是有意……安嵐猜不出,但她心裡的不安卻是越來越重。

    然而,這一席香宴,一直到結束,都沒有出什麼意外,只是大家因多喝了幾杯而顯得面上微紅,興致也比原先高了幾分,相互間也都說得上話了。

    「不過你今兒似乎有心事。」走出花廳時,丹陽郡主看著安嵐笑道,「是擔心下一輪的晉香會嗎。」

    安嵐搖頭,又道:「郡主也要回去了?」

    丹陽郡主點頭:「接下來,應該是在下一輪的晉香會上見面了,其實,我是有些擔心的。」

    安嵐詫異地看了丹陽郡主一眼,丹陽郡主笑了笑,又道:「誰能猜得出大香師的心思呢,我雖是郡主,其實並不比你有優勢。」

    安嵐怔了怔,沉默下去,甄毓秀卻從後面走過來,瞟了安嵐一眼,仗著酒氣哼了一聲:「我勸你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,郡主不過是跟你客氣兩句,你不會就當真了吧!之前是算計我,下一次,怕是就要算計郡主了,你也就這麼點伎倆……」

    丹陽郡主立即拉了拉甄毓秀,低聲制住她:「好了,別說了,這等話是能混說的嗎,快給安香使長道歉。」

    「道歉?我那天也是被她給騙了所以才給她道歉的。」甄毓秀在席上吃了不少酒,酒氣將她平日裡刁蠻性子都拱了出來,「我說的可都是事實,那天的晉香會,她要不是故意使詐,哪裡能被挑中,哪裡能站在這裡跟你我說話!合該是她給我道歉才對,一個小小的香使長,也敢算計我!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,你下跪磕頭認錯……」

    安嵐沒有回嘴,只是神色淡淡地站在那,看著她。

    甄毓秀被她那眼神看得火冒三丈,對方的不應不答不辯解,似乎是對她的羞辱,嘴裡的聲音更大了,引得正準備出來的客人都停住腳步,詫異又不解往她們這邊看。

    丹陽郡主已經皺起眉頭,幸好這會兒姚氏走過來,一聲低喝:「住口!成何體統!」

    甄毓秀怔住,回頭,瞧著是自己姨母,氣焰不由就弱了幾分,酒也跟著醒了三分,於是面上即露出不安來,但神色裡卻還帶著不甘。方媛媛笑著走過來,柔聲勸道:「甄姑娘想必是多喝了幾杯,瞧這小臉紅的,不急著走,去我廂房裡休息片刻。我讓丫鬟給備了醒酒湯了,讓她喝一碗,休息一會再走。」

    最後一句是對姚氏說的,姚氏沒有反對,方媛媛便讓丫鬟扶著甄毓秀往休息的廂房那去了。隨後姚氏才走到丹陽郡主和安嵐身邊,笑著道:「讓郡主見笑了,那丫頭不能喝酒。」隨後又執起安嵐的手,輕輕拍著道,「你別介意。」

    安嵐搖頭,眼睛卻不由自主往姚氏身邊的薛氏看了看,遂見她兩頰的胭脂色更濃了,比起剛剛,簡直是嬌豔欲滴。並且,很明顯的是,薛氏此時的眼神裡藏著興奮,以及隱隱的恐懼。

    安嵐愈發不解,但這終究是別人的事,她不會蠢到去詢問。

    宴席散了,各種告別,結伴出了方園,安嵐正上車時,一位丫鬟忽然急慌慌地跑過來在方媛媛耳邊道了一句,方媛媛臉色大變,隨即命僕人將正準備離去的客人再次請進方園。

   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   出事了,有人猜得出是出什麼事嗎?方大香師的目的,還木人猜出來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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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3章 身亡

    方三爺今日喝得也有些多,所以宴席散後,女客們陸陸續續走出花廳時,他還坐在席位上,旁邊的客人因看他面色潮紅,故也不催著他起身,只讓他在那歇著。

    方三奶奶走了過去,想要扶他,卻不慎將他碟碗旁邊那瓶香露打翻了。那瓶香露才吃了一半,這一打翻,即有濃郁的香氣飛起,一時間竟蓋過廳內的酒氣。方三爺對方三奶奶微微擺手,意思是讓他先歇一會再走,方三奶奶有些心疼,便出去請人送一碗醒酒湯過來。

    卻方三奶奶剛走到花廳門口的時候,方三爺忽然覺得眼前的光線忽然亮了很多,他眯了眯眼,撐著沉重的腦袋,慢慢轉過脖子,就看到一個身著華服的男子從花廳外走進來。屋外的白光落到那男子身上,令他深衣上的花紋浮起,化成點點碎金,聚散不定地漂浮在空中,圍繞在那男子身旁。

    方任及覺得自己眼花了,用力眨了眨眼,又甩了甩腦袋,再看,那人已經跨過花廳的門檻,走了進來。他一時看不清那人的容貌,也不知那人究竟是誰,但是,對方那身氣派,卻令他不由自主想從席位上站起身。但不知為何,他好像對身體失去的掌控力,想站起身,卻怎麼都站不起來。而更令他詫異的是,那男子明明就跟他妻子擦身而過,他妻子卻似完全看不到那男子。而且,不僅他妻子,似花廳內所有人,都看不到那男子。

    這樣的人,他們怎麼可能會看不到!?

    方任及怔怔的看著那人慢慢走近,待終於看清那人的臉,腦子當即一聲轟鳴。

    他雖只是方氏的旁支,但因他自小就同主家走得近,所以少時是在方氏族學裡讀書。還曾是那位方家的天之驕子,如今同樣是方家的驕傲,長香殿的大香師方文建的同窗。

    只是方文建年長他幾歲,當年他剛入學時。方文建就已是名滿長安的少年英才。而且方氏子弟入族學讀書的極多,方文建自是不可能注意到他。但是後來,因為他常去給方老太爺請安的關係,所以兩人不時會在方家碰面,久而久之,也就成了點頭之交。

    一晃就二十餘年過去了,當年令他仰望的師兄,如今更是變得遙不可及。

    「方,方師兄!」方任及有些呆滯地張口,又想站起身。可是。無論如何使勁。身體還是動不了。

    方文建負手走到方任及跟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:「不用起身了,我過來,只是看在你是方家人的份上。讓你死個明白。」

    那是審判的聲音,冰冷而無情。

    自讀書時起,方文建就是這樣,說任何話,做任何事,都是以一種絕對的態度,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,強勢且自傲,如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。

    方任及愣住。似瞬間失去思考能力,但他的身體卻做出最本能的反應。

    那句話落下的瞬間,他全身都被冷汗打濕。

    好一會,他才幹啞著嗓音問:「什,什麼?」

    方文建看著他。眼神凌厲:「你跟丫鬟作樂,同薛氏偷情,沒人會管你,但是,你把主意打到宮裡的娘娘身上,做出危及方家之事,方家自當留你不得。」

    方任及呆在那,目中露出驚恐,他,以為沒有人知道。

    方任及是個多情種,每個吸引他的女人,他付出的都是真心。無論是伺候人的丫鬟,還是宮裡的娘娘,無論是他的妻子,還是別人的老婆,他都能與她們心心相印,水乳相溶。他見不得她們難過,看不得她們受苦,明知道是不可,卻無法拒絕她們的愛意,深宮寂寞,他只想給出自己的一點撫慰。

    「方師兄,我——」方任及張口要解釋,但卻發現自己已經出不來聲。

    周圍的景色如水般泛開,門口的光湧進來,化成書院課堂台階前的點點光斑,榕樹如蓋,陽光正好,那年他們都青春年少,朗朗書聲如夏日的天空,乾淨碧藍,萬里無雲。

    年方十二的方任及抱著一匣子點心坐在書院的石桌前,因等得久了,漸漸犯困,就趴在那匣子上打起瞌睡。方文建走過來時,他睡得正香,口水都從嘴裡淌到匣子上面。只是他自小就生得白淨,性情又極溫和,身子骨還沒開始真正發育,看起來更像個小姑娘,所以此時這懶蟲般的模樣,瞧著反倒是可愛極了。

    跟在方文建身邊的書僮就走過去搖了他一下,他迷迷瞪瞪地醒過來,看清來人後,眨了眨眼,趕緊站起身,擦了擦口水,然後不好意思地笑道:「方師兄,這,這是我娘親手做的糕點,娘說讓我給師兄帶來嘗嘗,多謝師兄平日的照應。」

    方文建看著已經被沾了口水的點心匣子,微微皺眉,方任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,趕緊拿自己的袖子擦乾淨,然後學著方文建平日裡的模樣抱拳道:「我,我就不打擾師兄讀書了!」

    他說完,就呵呵笑著溜開了,方文建轉頭看著那個身影,陽光灑下,奔跑的少年漸漸成長,十三,十五,二十,三十……小白兔一樣的男人用那張純良的面孔,在一位又一位貴婦之間周旋,最後終於沾惹了最不該沾惹的女人。

    方文建得知後大怒,他既是方氏的驕傲,也是方氏的守護者。

    天子也戴不起那頂帽子,皇家更忍受不了那樣的醜聞,方家的幾位後輩亦不能因此事而斷了前程。

    所以,在天子察覺之前,方任及必須死。

    而這件事薛氏也知道,自然也不能留下,正好湊成一對苦命鴛鴦。

    十二歲的方任及騰地從石桌上醒過來,左右看看,然後有些迷糊地揉了揉眼睛。他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夢,很奇怪的夢,夢到自己長大了,還成了親,還……想到這,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,隨後趕緊搖了搖頭,再往前面看了看。方師兄怎麼還沒過來。榕樹上的知了一直在叫,他又打了呵欠,再次趴在石桌上,慢慢閉上眼,嘴裡還嘟囔了一聲:「師兄……」

    夏日的暖風拂過,在石桌前迴旋,陽光浮動,交織成少年方文建的模樣。

    他站在那裡看了方任及一眼,石桌上小少年的身影慢慢淡去,方文建也跟著消失。書院的陽光正好。但那麼漫長的夏天。也終究會過去。

    方三奶奶捧著醒酒湯走到方三爺身邊,卻瞧著方三爺已經趴到桌上了,便笑了笑,將那碗醒酒湯放在桌上。然後伸手在方三爺肩膀上輕輕拍了拍,低聲道:「三爺,醒酒湯送來了,先喝一口。」

    方三爺沒有動靜,方三奶奶便又叫了兩聲,卻依舊如此。方三奶奶隱約有些不安,就命丫鬟過來扶方三爺,只是丫鬟們剛一碰方三爺,方三爺就突然從座上倒了下去!

    李硯才剛出花廳。聽到裡頭的動靜,便又回來看。

    死了!?

    剛才還好端端的,怎麼突然間就死了?

    方三奶奶呆了一呆後,即大哭,屋裡的丫鬟全都傻了。李硯回神得快,遂命人去通知方媛媛,並交代定要悄悄說,不可聲張。

    安嵐等人一頭霧水地被再次請入方園,隨即大門被關上,同時有人在門口守住,氣氛令人隱隱覺得不安。隨後就有幾個嬤嬤領著丫鬟過來請他們先去廂房歇息,丹陽郡主和安嵐等人皆是一怔,就要問何故,卻剛要張口時,他們就聽到裡頭傳來方三奶奶的哭聲。

    丹陽郡主先開口:「可是裡頭出什麼事了?是誰在哭?」

    其中一個婆子搖頭道:「老奴也不知,郡主請先去廂房休息片刻,倒是方娘子自會同郡主和各位貴客說明原因。」

    方玉輝微微皺眉:「好端端地請我們都回來,還特意關了門上了鎖,裡頭又傳出哭聲,此事若不說出個緣由,我等就只能自己進去找方姨問個清楚了!」

    方玉輝說得認真,那婆子面上露出為難之色,眼前幾位,可都不是普通客人。特別是說話的方少爺,那可是方家的人啊,可是方娘子交代過的,不可聲張。幸好這會兒,方媛媛身邊的丫鬟快步走過來,先給丹陽郡主施了一禮,然後低聲道:「方娘子是為著各位貴客好,所以才先留下各位。」

    方玉輝即問:「究竟出什麼事了?」

    那丫鬟頓了頓,才低聲道:「方三爺,中毒身亡了。」

    這話一出,所有人心頭都震了一下,個個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。

    「怎麼,怎麼可能!」方玉輝臉色微白,方三爺即便與他不親,但好歹是他方家的人,這又是在方媛媛的院子,竟然會出這等事!方玉心抬手摀住嘴巴,有些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兄長。

    安嵐一樣是感到震驚,但同時心裡又有幾分茫然,隨後似猛地想起什麼,趕緊往周圍找了找,結果沒找到薛氏。薛氏呢?剛剛似乎沒有一塊出來,方三爺中毒,是誰下的毒?

    安嵐正要往那個方向猜時,花廳那突然跑進來個丫鬟,蒼白著臉尋到姚氏身邊,結結巴巴地道:「夫夫夫人,大,大奶奶,不好了!」

   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   方三爺為方三奶奶尋了香後,就同李硯聊天去了,並沒有去見薛氏。像這種男人,對於偷情這種事,不偷了,兩人間的關係自然就結束了,不會特意去說分手,其實不說,也是為了日後留一線,方便勾搭。園中姦情的那一幕,是薛氏一人入了方大香師的香境,而方大香師的香境,普通人是無法觸及和窺視的,除安嵐外,當然,安嵐還不自知。所以,當時安嵐看到方三奶奶就在附近尋香,但是方三奶奶卻並沒有再往這邊過來,而是不自覺地避開了。

    方大香師的目的揭曉嘍(^_^)有往這方面想的童靴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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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4章 懷疑

    宴席散後,薛氏去更衣時,丫鬟在外面久等不見有人出來,喊了幾聲,還是不見有人應,心裡擔憂,就進去看了看。結果這一看,竟看到薛氏不知什麼時候,倒在地上,呼吸都停了。

    方園這邊陷入混亂的時候,方文建從圍牆那轉身離開,他的事情已經辦完,接下來自有人善後。至於那位偷窺他香境的人,方文建坐上馬車後,手支著腦袋靠在榻上,半闔著眼假寐,他直覺,他還會再次碰到那個人。

    所以,他不著急。

    ……

    除去方玉輝和方玉心外,安嵐等人,包括丹陽郡主,都被客氣的請到方園的側廳暫且歇息。一開始,似乎是因為太過震驚了,所以倒沒有人對此事有異議。只是,當大家都進了側廳,等了一段時間後,還不見有人過來跟他們說清楚情況,有人開始生出不滿。

    「讓我們都在這裡等著,究竟是什麼意思?」不知誰先開口嘟囔了一句,語氣了帶著明顯的不滿和煩躁。

    似乎並非一個人這麼想,因為隨即就有人接著道:「可不是,方三爺和王大奶奶出事,跟我們有什麼關係,又不是我們毒死的!」

    安嵐心頭微微發沉,她覺得,方娘子將他們關在這裡,肯定有什麼事是跟他們有關的。

    「這都下午了呢,我若再不回去,我娘該著急了。」

    「不行,我得去問清楚方娘子究竟想幹什麼!」一位藍袍少年忽然站起身,然後朝謝藍河道,「謝少爺去不去?你跟方家的人比較熟,你我一塊去,或許更容易說話些!」

    謝藍河搖頭,神色淡淡,似乎根本不關心這件事。

    藍袍少年臉色有些不好,但又不好指責什麼,只是在轉身後。嘴裡嘀咕了一句:「果真是私生的種。」

    這話,旁邊許多人都聽到了,謝藍河自然也聽見了,於是站起身,在那藍袍少年背後問了一句:「你說什麼?」

    氣氛一下子僵住,所有人都停下來,看著他們倆。

    藍袍少年沒想到謝藍河會這麼跟他說話,怔了怔,才轉回身,有些嘲弄地看著謝藍河道:「怎麼。難道我說的不對?你不就是謝家從外頭領回來的私生子嗎。聽說你雖然是回謝家了。但是謝家族譜上卻沒有你的名字。不過是跟在方家兄妹身邊的奴僕罷了,也敢在我們面前擺少爺的款!我剛剛叫你一塊,是看得起你,你……」

    不等他說完。謝藍河就已經撲過去狠狠往他臉上揍去。

    藍袍少年一時被打得有點蒙,周圍的人也有些傻了,他們平日裡發生口角是常事,但沒說兩句話,就直接上手廝打在一塊,卻是沒有見過的。

    安嵐也收回神思,有些壓抑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。

    謝藍河表面上看是個羸弱的少年,但打起架來,卻似能不要命一般。其實藍袍少年的身材明顯比謝藍河佔優勢。但謝藍河那股狠勁,簡直像隻狼犢子,藍河少年漸漸招架不住,不由發出幾聲慘叫。丹陽郡主生怕事情鬧大了不好收拾,趕緊讓旁邊的人過去拉開他們兩個。於是大家才紛紛動手。

    而剛剛將他們兩位拉開後,方媛媛身邊的丫鬟就走了進來,她似聽到了裡頭的動靜,所以走過來時有點兒喘,再進來後,瞧著眼前這一幕,不禁一怔。

    但是,這些可都是頗有背景的主,她哪有資格去教訓,於是只得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,遲疑了一會,才道:「一會方娘子就過來了,大家請先別著急。」

    「把我們留著這裡到底是什麼意思?」那藍袍少年似覺得輸給謝藍河很沒面子,脾氣就大了許多,他說出這句話時,語氣也非常沖,完全沒有之前表現的那等彬彬有禮的模樣。

    那丫鬟欠身道:「方娘子一會會跟大家解釋的,還請各位耐心等一等,此時方娘子那事情很多,實在脫不開身。」

    藍袍少年更加煩躁,回身撞了兩圈,不慎將旁邊一個花幾給碰翻了,發出好大的聲響。那丫鬟趕緊過去扶起來,隨後丹陽郡主走過去問道:「這位姐姐,那方三爺和王大奶奶真的已經……」

    那丫鬟輕輕點頭,丹陽郡主又問:「姐姐可清楚,是怎麼中的毒?」

    那丫鬟趕緊搖頭,道了一句:「一會兒方娘子會過來說的,奴婢還有事要忙,先行告退。」

    那丫鬟離開後,丹陽郡主低聲對安嵐道:「這麼遮遮掩掩,怕是會與我們有些關係。」

    安嵐心頭微驚,看了丹陽郡主一眼,丹陽郡主也看著她,神色略略凝重。

    而此時,方媛媛這邊,一時要顧著安慰姚氏,一時又要想著該怎麼處理這等事。剛剛她讓人將薛氏的屍首從淨房裡抬出來時,薛氏身上忽然掉下一塊玉珮,正好被放三奶奶給看到了,並認出那是方三爺以前常貼身戴的玉珮。方三奶奶還記得,方三爺當時跟她說是不小心弄丟的,卻怎麼也想不到,竟會在這個時候忽然看到。

    偷情!?

    這樣的事,無論是王家還是方家,都絕不願去沾,更何況是人死了後在揭出來,這對一個家族的門楣來說,簡直就是噩夢。

    因此,當有李硯提議報官時,姚氏立馬錶示反對,方三奶奶亦是下意識地反對,官府的人一來,案情能不能查個水落石出且不論,但是家醜這件事,肯定是要往外揚開了。

    方媛媛也不願讓官府的人這麼早就過來,這畢竟是她的地方,這等事若捅出去,那她的方園以後哪還請得到客人嗎!

    李硯有些為難了,他略懂醫術,剛剛一番仔細檢查後,初步斷定方三爺和方三奶奶都是中毒死的,毒就下到酒裡。因為薛氏的座位連著方三爺的座位,並且當時傳酒的時候,他們都看到薛氏總是故意針對方三爺,讓他喝下她遞上來酒好幾杯。

    如此,最大的嫌疑應當是薛氏,當時,薛氏卻也中了跟方三爺一樣的毒。

    那麼,下毒的人究竟是誰呢?

    方媛媛和方三奶奶的嫌疑最大,方媛媛是宴會的主人,自然有機會做這個事。而方三奶奶是方三爺的正妻,並且很可能是早就知道方三爺和薛氏之間的事,所以她一直以來都是壓抑著自己,裝著不知情罷了。但是,這麼長時間的壓抑下來,發洩的方式也是自然就更加火爆。

    究竟是誰?其實,誰都有嫌疑。

    片刻後,方媛媛忽然道:「或許,是那十幾個孩子動了手腳,原本是要除去他們當中的誰,結果卻不慎落到方三爺嘴裡!?」

    此話,也不無道理。

   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   所以,乃們看明白了嗎,下毒的不是方大香師,當然,是方大香師做了這個決定,並且整個導演了這件事。

    還有,大香師雖然有很了不得的能力,似乎若是看誰不順眼,就能殺人於無形。其實,事情可不是這樣的,身在高位者,若想要下面一個人的命,很多時候可能只表達一個態度就足夠了,根本無需另外費神。至於值得他們用香境直接殺人的,也不是真的就隨自己的喜好去胡作非為。因為大香師統共有7個,相互間都有牽扯,並非就是一條心,所以誰都不願將自己的把柄落到對方手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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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5章 安之

    此時,側廳這邊,方媛媛的貼身丫鬟出去後沒多會,又有兩丫鬟拿著塗抹外傷的藥進來。因謝藍河的狠勁,藍袍少年臉上淤青了好幾塊,其中一邊眼睛都腫了起來,上藥的丫鬟只是輕輕一碰,他就疼得齜牙,馬上一腳踹了出去。

    那丫鬟不防,直接被踹到肚子上,即往地上一摔。

    手裡的藥瓶落下,藥粉灑了一地,另一位丫鬟的手跟著一抖,都不敢碰那藍袍少年了,藍袍少年更是生氣,煩躁地將她推開。旁邊的人,有人發怔地往後一退,有人看熱鬧的揚了揚嘴角,有人則是不屑地從鼻子裡冷哼一聲。

    對下人動手,不是什麼新鮮事,不過,在別人的宅院裡對別人的下人動手,卻是少見的。脾氣誰都有,但是,能不能控制住自個的脾氣,卻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事。之前無論是在晉香會還是在香宴上,這藍袍少年都表現得彬彬有禮,儼然世家公子的做派,加上相貌亦生得不俗,所以在這十多個人裡,也算是比較出挑的。

    可誰想到,就這麼一件小事,竟就暴露了本性。

    丹陽郡主微微皺眉,冷眼看著藍袍少年開口:「你拿丫鬟出什麼氣!」

    被揣到地上的丫鬟不敢哼聲,安嵐默不作聲地走過去,彎下腰扶起她低聲道:「沒事吧?」

    那丫鬟含著淚感激地看了安嵐一眼,然後搖了搖頭,只是要站起身的時候,卻哧地抽了口冷氣。

    安嵐便道:「去紗櫥後面,給我看看。」

    她也是當奴婢的,以前亦沒少被打,而且很多時候,只要不是要命,無論被打得多重,都不能表現出來,否則就會被視作拿喬。

    那丫鬟也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年紀。膽子本就小,這會兒覺得疼得厲害,心裡也有些慌。另一位丫鬟年紀略大,見藍袍少年差不多上好藥了,便也過來扶住那受傷的丫鬟,然後對安嵐道:「多謝姑娘,奴婢給她看吧。」

    安嵐沒說什麼,將掉到地上,還剩半瓶的藥瓶撿起來,謝藍河也將自己手裡那瓶藥油拿過來。一同遞給那丫鬟。並道了一句「謝謝」。

    那丫鬟有些受寵若驚。吶吶應了一聲,又對安嵐道了謝,然後才扶著那受傷的丫鬟出去了。

    安嵐看著她們的背影,心中惻然。那背影,太像以前的她和金雀了。

    藍袍少年發作之後,回過神,心裡也有些後悔。他當然知道,在這等場合和這等情況下,更是要管住自己的脾氣才行,可是,這話說得容易,做起來卻不知有多難。十多年的習慣。哪可能說改就能改得了的,更何況,他心裡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不對。連怎麼伺候人都不懂,這樣的丫鬟要著有什麼用,給主人丟臉。也讓客人笑話,若是在他家,他早就將那兩丫鬟狠罰一頓。

    因此,他對丹陽郡主的指責不以為意,只不過因為對方的身份到底比他高,背景也比他強,所以沒有應聲。而因丹陽郡主出聲,旁邊那幾位等著看熱鬧的人也不自覺地收起嘴邊的嘲笑,換上一臉正經的表情。

    侯在側廳外面的是位老媽子,裡面的這一幕,包括剛剛的廝打和抱怨,一絲不落地都看在眼裡。

    藍袍少年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嘴角,即疼的眼淚差點沒掉下來,再看謝藍河好好的一張臉,心裡更加來氣,恨不得馬上就將自己受的罪十倍還給謝藍河。只是他此時心裡隱隱有些怕謝藍河,而眼前這些人,雖說有幾位平日裡跟他都有些交情,但在這個時候,他們肯定不會幫著自己。

    真是可恨,總有一天要討回這個便宜!藍袍少年盯著謝藍河惡狠狠地想著,然後又要叫謝藍河一聲,只是他剛一張口,方玉輝和方玉心就回來了,並且跟著他們一塊過來的還有方媛媛和李硯。

    安嵐都沒想,甚至是花廳裡的所有人都沒想到,方玉輝和方玉心會帶回來一個讓人心慌的決定——證明自己的清白!

    有人覺得這事簡直是可笑至極,可是,看著方媛媛和李硯那張認真的臉,他們怎麼也笑不出來。

    「不是不信任各位,而是在找出真兇之前,大家還是都留在方園比較好。」方媛媛掃視著廳裡,這些晉香會的小客人,「只要能證明自己是清白的,我便讓他回去,待此事過來,再去道歉。」

    方玉輝和方玉心兩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,這句話,一樣是包括他們倆的。說起來,他們也不知好端端的,怎麼就到了現在這境況。方玉心甚至有些羨慕甄毓秀,也就甄毓秀因醉酒的關係,剛剛被扶到廂房歇下後,就一直沒有人去提她,倒讓她避開了這糟心的事。

    有人開口:「這,這太不像話了,這要怎麼證明!」

    李硯接著道:「方三爺和王大奶奶都是中毒身亡的,毒是下在酒裡,而那些酒,則都是從女客這一桌傳過去的。」

    李硯的話才落,馬上就有一位紅衣服的女子道:「第,第一個接酒杯的不是我!」

    「也不是我!」

    「不是我……」

    每個人都在急於撇清自己的時候,丹陽郡主卻道了一句:「此事不合理,我們為何要毒死王大奶奶和方三爺?!」

    方任及到底是李硯多年之交,今日突然喪命,他又在場,自然要管一管。

    於是李硯看向丹陽郡主,微微欠身:「郡主說的沒錯,所以,方娘子懷疑是方三爺和王大奶奶是誤服下毒酒。」

    丹陽郡主一怔,當即就明白李硯的意思,這話是說,很可能是他們這些人當中,因妒忌而生出歹毒的心思,只是卻不慎毒錯了人!

    就在丹陽郡主發怔的時候,安嵐問了一句:「那酒裡下的,是什麼毒?」

    李硯打量了安嵐一眼,搖頭:「如今還未確定。」

    既然要證明,自然是需要一番時間的,而且眼下這些孩子腦裡心裡都懵著,一下子也想不出個有用的事來。李硯陪著方媛媛交待完此事後,就出去了,只是剛走出門口,方玉輝就跟著出來提醒一句:「李爵爺,長香殿下一輪的晉香會是四天後。」

    方媛媛回頭看著自己的侄兒,隨後又掃視了一下側廳裡的人,面色微冷地道:「方園並非是要強留大家,若真有不願留下的,自當可以現在就回去。但此事報官後,為查得水落石出,怕是官府那邊還會讓人去一個一個盤查,到時,沒準會鬧得更大,畢竟方三爺和王大奶奶的身份不一般。各位留在這裡,想清楚怎麼說,待官府的人過來後,也好一五一十地道出來。」

    還有一點,方媛媛沒有明著道出來,那便是,眼下若有人著急著要回去,那麼自然就是嫌疑最大的哪一位。晉香會這十六人當中,雖有不少脾氣不好的,但卻沒有一位是蠢的,自然能聽得明白這樣的意思。於是,方媛媛的話落下後,廳內反更安靜了,就連藍袍少年也都收住了將要出口的話。

    方媛媛便收回目光,感激地對李硯點點頭,然後又快步往花廳那走去。

    方三爺的事,她剛剛本是要通知方家的,但姚氏和方三奶奶卻忽然起了爭執。方三奶奶似因受不住這樣的刺激,愣怔過後,就想大鬧,姚氏自當不肯。於是花廳那的混亂,可比側廳這邊還要嚴重,方媛媛希望盡快找到一個新的矛盾點,引開方三奶奶和姚氏的注意力,不然,她的方園真要被掀了。

    而方媛媛留下那些話離開後,側廳裡的人紛紛看向方玉輝和方玉心兄妹倆,方玉輝卻沒搭理那些眼神。方玉心倒是先看向謝藍河,隨即就發現謝藍河臉上的淤青,就趕緊走過去:「這,這是怎麼了?」

    謝藍河搖頭,方玉輝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那藍袍少年,便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。只是此時他實在沒有心思去管這些,便沒說什麼,走到一張圈椅旁邊,撩袍坐下,面帶沉思。

    方玉心一直在謝藍河跟前噓寒問暖,丹陽郡主則走到方玉輝身邊,低聲道:「你若有什麼知道的,就說出來吧,也免得大家心裡發慌。」

    方玉輝抬起臉,看著丹陽郡主,再又往廳內掃了一圈,目中露出一絲嘲諷,就道:「有什麼好說的,只要找到真正有嫌疑的人,大家自然就是清白的。」

    藍袍少年本是已垂下眼,此時聽到這句話,即抬起眼,並且眼角發亮。

    緊接著,好些人面上也都隱隱露出異樣,就好事毒氣在裡頭蔓延,令人有種寒慄的感覺。

    方媛媛並沒有限制他們只能待著側廳內,片刻後,就開始有人陸陸續續地出去了。人心浮動,側廳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想發瘋,每個人都在跟旁邊的人低聲交談,唯獨安嵐一直默默坐在一旁。

    丹陽郡主看了她一眼,遲疑了一下,便走過去問:「你心裡有主意了?」

    「怎麼會。」安嵐搖頭,「既來之則安之。」

    側廳內,沒有出去的人,多半都抱著這樣的想法。

    但是,這樣的想法,卻在長香殿的消息送過來後,被徹底打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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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6章 惡意

    「酒裡的毒,有一味是附子。」李硯同方媛媛一邊走,一邊低聲道。剛剛安嵐問了,但他沒有說,是不想打草驚蛇。眼下這件事,有人不想鬧大,有人想往大了鬧,總歸,最多只能壓一天。明天,若是再不報官,讓官府的人接手,那麼王家和方家的人就都會過來。所以,方媛媛希望今日之內,能看出點端倪,到時她也好應對。

    方媛媛心裡一驚,之前在花廳品香時,丫鬟們送上來的琉璃瓶當中,雖沒有附子,但是花廳內盛香的匣子裡,卻有幾個琉璃瓶裡裝的就是附子。當時她從匣子裡拿出另外幾瓶花露時,姚氏還特意問她為何不都取出來,她還笑著道了一句那裡裝著是濃縮的附子,不怕的話,也可以拿去。

    剛剛知道方三爺出事後,她馬上去查了花廳內的香匣子,裡面的琉璃瓶子一個不少,當時還放了心。眼下,忽然聽李硯這麼一說,她忽然想到,剛剛檢查時,並沒有看那些琉璃瓶裡的東西還剩多少……

    晉香會的那些孩子,個個都懂得調香,自然清楚附子的毒性。

    會是誰偷拿了?

    方媛媛和李硯都想到這個,但兩人都沒有再說話,待他們走遠後,拐角處走出兩個身影,都是剛剛從側廳裡出來的人。兩人對視了一眼,遲疑了片刻,其中一位試探地低聲道:「園中尋香的時候,似乎有人特意往花廳那邊走。」

    另一位即道:「好像是,我也看到了,你可看清是誰了?」

    「是個女的,不過肯定不是丹陽郡主,瞧著也不像是另外那幾位世家出身的姑娘。」

    「高門大戶出來的女子,大都心底純良。」

    「長香殿彙集百草,香院裡的人。對那些東西瞭解得更多。」

    ……

    兩人越說越具體,最後達成共識,並商議著再去找幾位對此事有共識的人。

    而這會兒。天樞殿的話也送了進來,赤芍並未進方園。只是站在外面轉述白廣寒的意思。第二輪晉香會的時間提前,定於明日上午,地點依舊選在寤寐林,題目是調香,需要他們準備自己最拿手的香品。

    方園的人將天樞殿的意思送到側廳時,側廳裡的人都站起身,有人忍不住問道:「怎麼忽然提前了?!」

    有人著急道:「我。這怎麼辦?」

    有人不安地道:「這怎麼來得及。」

    幾乎所有人,都後悔參加今日的香會,沾上這等人命之事,眼下又沒個解決的好法子。據說長香殿選人。除去才情外,最看重的就是名聲,此事若是影響了自己的前途……

    方園離寤寐林很遠,必須明日一早就得動身,這動身之前。還得準備香品。時間很緊,若繼續在這裡耗下去,明日怕是根本趕不及去寤寐林。他們都清楚大香師晉香會的規矩,無論是誰,無論何種原因。只要遲到,就等於是自動退出。

    大家心裡都很著急,可是,這麼多人,卻沒有誰敢第一個提出要離開。

    「請方姨盡快報官吧。」方玉輝說著就站起身,「我去說。」

    只是,這樣的話,就等於所有人身上依舊帶著命案的嫌疑,而且,剛剛李爵爺表露出來的那個意思還讓人介意了。下毒者並非是針對方三爺和薛氏,而是針對這些人當中的其中一人,或是幾人。

    而且,這等懷疑並非沒有理由,他們都是競爭對手,僅憑這一點,就足夠讓人懷疑了。也或許,李硯的意思,正好觸到了某些人心裡的想法。所以,雖有人讚同方玉輝的決定,但還是有更多人傾向於能馬上揪出下毒者,洗清自己的嫌疑。

    「等一下。」方玉輝將要出去的時候,剛剛出去的那幾個人紛紛往前幾步,阻止他出去。

    方玉輝不解,詢問地看著他們。

    藍袍少年剛剛也出去了一會,本是去解手的,卻半途碰到兩鬼鬼祟祟的傢伙。於是這會兒,他忽然走到安嵐跟前,打量著她道:「有件事,我想問其中一位,問清楚後,我們再一塊去尋方娘子。」

    安嵐有些莫名,方玉輝亦是不解,便道:「什麼事?」

    藍袍少年冷哼一聲,剛剛他踹了那丫鬟一腳後,安嵐故意裝好心去扶一個丫鬟,反襯他性情暴躁,令他心裡極是介意。剛剛那麼多人,也沒誰屈尊去扶那小丫鬟,偏她就做了,還當著他的面,這不是故意讓他下不來台是什麼。雖說這丫頭生得漂亮,但是,除非他心情好,否則絕不會行憐香惜玉那一套。

    藍袍少年看著安嵐道:「之前在園中尋香的時候,你都在哪轉悠呢?」

    安嵐一怔,遲疑地看了他一會,才道:「方少爺為何問這個?」

    藍袍少年皺眉,語氣有些不耐煩:「問你你就回答,哪來那麼多話!」

    他眼中的戾氣很重,安嵐微微皺眉:「方少爺似乎誤會了,今日你我都是方園的客人。」

    方玉輝也有些看不起藍袍少年這副頤指氣使的做派,便喊了那少年一聲,語氣裡帶著幾分制止之意:「易陽!」

    藍袍少年姓陸,表字易陽,跟方玉輝不算知交,但平日裡也都有往來。

    於是他便道:「那個時候,你悄悄去了花廳是不是?」

    安嵐微怔,不明白陸易陽忽然跟自己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究竟是何意,但她直覺絕非好事,於是便道:「既是園中尋香,我去花廳做什麼,方少爺到底想說什麼?」

    「當時安嵐姑娘確實是與我一塊在園中尋香。」丹陽郡主也不明白陸易陽為何話說這些話,但還是開口證明安嵐說的是事實。

    陸易陽卻哼了一聲:「但是,丹陽郡主確實比她提前結束尋香,而她,則幾乎是最後一位交出香露的,並且當時還是一個人匆匆趕到亭子那邊,是與不是?!」

    丹陽郡主一怔,卻這會安嵐隱隱猜到陸易陽究竟想做什麼了,剛剛李爵爺說方三爺和王大奶奶是中毒身亡的,方玉輝又說,只要找出下毒的嫌疑人,別的人自當就是清白的。

    陸易陽特意跟她提起花廳,她忽然記起來,當時在花廳品香時,方娘子曾說過,那匣子裡放著幾瓶附子。附子有毒,方三爺和王大奶奶都是中毒死的,而他們這些人對於附子的毒性多少都有瞭解……

    她之所以是最後一位回到交香露的亭子那,是因為當時站在院牆忽然碰到王大奶奶和方三爺。那個時間裡,她身邊沒有別的人,沒有人能證明她那段時間究竟在哪。

    安嵐心裡翻起驚濤駭浪,她抬眼看著周圍的人,忽然明白了。

    為什麼偏偏挑中她,因為天生的階級不一樣,所以更容易讓人馬上做出選擇。

    安嵐暗暗咬牙,一臉平靜地道:「因為想多尋幾瓶香,所以多用了些時間,有何不可。」

    陸易陽笑了,卻突然牽扯到臉上的傷,於是那笑容即僵住,隨後就收起面上的笑,又哼一聲:「是沒什麼不可,不過,你之所以會多耽擱了時間,卻不是因為尋香,而是你回了花廳一趟。」

    安嵐皺眉,眸子濃暗,面色如常:「香在園中,我回花廳做什麼,方少爺反覆這麼說,究竟是何意!」

    陸易陽有些得意地道:「你可別不承認,這話可不是我隨便說說的,是有人看到你回了花廳。」

    他這話一落,果真就有人三四個人站出來道:「沒錯,我們都看到了。」

    安嵐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發抖,他們真是打的好算盤,只要她的嫌疑更大一些,那麼到時他們要求離開,顧忌自當就少許多。而她有了這樣的嫌疑,方娘子必不會放她走了,如此,他們更是無形中除掉她這個對手。

    安嵐正要開口,陸易陽卻趕在她前面道:「行了,這事就到方娘子那說去,這事也關係這大家是不是都是清白的,最好都一塊過去。」

    只是,不等他們動身,謝藍河忽然開口:「你們幾位,是什麼時候看到安嵐姑娘去花廳的?」

    那幾個人愣了愣,其中一人遲疑了一會,就道:「當然,是在她回亭子之前。」

    另外幾人即點頭:「沒錯,就是那個時候。」

    謝藍河又問:「之前,之前多久?」

    丹陽郡主也不笨,也隱約猜出陸易陽是什麼意思,遲疑了一下,便也跟著道:「其實安嵐姑娘並未耽擱多長,同我們分開後沒多會,也回了亭子交香露。」

    方玉心見謝藍河為安嵐說話,而且丹陽郡主都開口了,便跟著點頭。

    那幾個人似沒想到會有人為安嵐說話,心裡有些沒底,便遲疑著道:「之前,之前一刻來鐘。」

    謝藍河便將他們的話重複一遍:「在安嵐姑娘回亭子交上香露約一刻鐘之前,你們都看到她去了花廳?」

    幾個人面面相覷了一會,然後紛紛道:「沒錯!」

    陸易陽直覺謝藍河忽然插嘴沒安好心,只是一開始,琢磨不出他究竟是什麼意思,就沒說話。但腦子轉了一圈後,他心裡忽然道一聲「壞了」,只是沒來得及開口阻止,那些人就都已經點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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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15-7-21 11:33:09 |只看該作者
第087章 配合

    謝藍河馬上接著道:「我記得在安嵐姑娘回亭子之前,你們幾位早就已經回到亭子那邊,並且時間正好超過一刻鐘。因為你們回了亭子後,方娘子才點了一炷伴月香,香燒完後,安嵐姑娘才回亭子。」

    丹陽郡主有些訝異地看了謝藍河一眼,外表如青竹般俊挺的少年,心思卻那麼細膩。剛剛若非親眼所見,很像想像,這樣一位少年,與人廝打時竟會那麼狠。

    安嵐原是要開口的,聽謝藍河這麼一說後,心裡稍安,於是收住嘴裡的話,選擇沉默。

    剛剛著急點頭的那幾人,頓時有些懵了,面面相覷了一會,其中一位便有些心虛地道:「我,我記錯了,我是早在一刻鐘之前就看到她往花廳那去的,有,有兩刻鐘。」

    「沒錯,你突然這麼一問,誰能記得那麼準的。」

    「可不是,再說,當時又沒特意去看漏壺,記錯了時間也正常。」

    「沒錯……」

    此時,安嵐忽然開口:「花廳離尋香的園子有段距離,如此說來,你們當時並沒有在院子裡尋香,而是一直都在注意花廳?這倒是奇怪了,當時明明都是去園中尋香的,怎麼你們卻反走到花廳那徘徊,難不成花廳裡有什麼東西,更加吸引你們?不然,怎麼花廳那有誰進去,都被你們看到了?」

    她這話的陷阱,可比他們高明多了,完全就是拿他們自己的話坑害他們。

    這下,就是傻子都聽得出來安嵐是什麼意思,想誣陷我,你們一個一個都逃不了,且看最後遭殃的會是誰。

    陸易陽的臉色當即就變了,惡狠狠地盯著謝藍河。他們都已經商量好了,只要眾口一致,那丫頭想賴都賴不掉。此事是給所有人都爭取有利時間。他是為自己著想,但同時也是為大家著想。卻不料中途殺出個程咬金!

    「還去方娘子那說嗎?」謝藍河看著陸易陽道,「雖不明白陸少爺之前說的,此事為何與大家的清白有關,但既然是如此重要,自然不能多耽擱。」

    方玉心還想不明白這裡頭的彎彎繞繞,但聽謝藍河都這麼說了,便也跟著道:「的確是不能多耽擱了。哥哥,郡主,我們也去吧。」

    丹陽郡主有些複雜地看了安嵐一眼,卻沒有出聲。

    方玉輝也是個心思剔透的人。剛剛一想,也就明白了陸易陽和那幾個人是什麼心思,他有些詫異,但更多的是不屑。這份不屑並非是因為同情安嵐,而是因為他心裡還有驕傲。在他看來,用這等手段證明自己是清白,本身就是對他的一種侮辱,因而他也沒吱聲,只是冷眼看著。

    他們這樣的態度極大地刺激了陸易陽。遂道:「當然是要去說的!」

    只是他走到門口時,剛剛跟他一塊幫腔的那幾個人卻遲疑了,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竟都不怎麼敢挪步。陸易陽回頭一看,臉都黑了,氣得罵了一句:「都是窩囊廢!」

    這話可捅了馬蜂窩了,這些人當中,雖確實有膽小怕事的,也有捧高踩低的,但無論他們性格如何,卻也都是被人捧著哄著長大的。個個在家裡可都是少爺小姐,進出有人伺候,出門有人給臉,如今又被選入大香師的晉香會,更是順利晉陞一級。

    而說起來,陸易陽的背影也不比他們高多少,剛剛還被丹陽郡主指責了一聲,眼下方玉輝看起來似乎也沒有要站在他那邊,所以,當「窩囊廢」這三字從陸易陽嘴裡蹦出來時,那幾個幫腔的都毛了。

    有人當即就嘲諷道:「你威風,剛剛怎麼被人打得都還不了手。」

    「瞧那一臉的傷,自己丟人不知道。」

    「若是我,早就回家待著去了。」

    「還有臉說別人!」

    陸易陽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那些人,好一會後才道:「好,好好,說你們窩囊小爺還真沒說錯。那麼好的主意是誰想出來的,又是誰來找我的?!」

    這話一出,相互接著話嘲諷的那幾位頓時收住嘴裡的話,面上紛紛露出忐忑之色,有人忍不住開口道:「你胡說什麼!」

    「怎麼,敢做不敢承認,不是窩囊廢是什麼!」陸易陽被徹底激怒了,「沒本事做好,又沒膽子承認,小爺還真恥於跟你們這樣的人為伍!」

    側廳內,有人忽然哭了,哭的還是個書生模樣的少年。他也不是大哭,就是低低抽噎,然後不時拿袖子擦擦眼睛。安嵐往少年書生那看了一眼,目中沒有同情,只有幾分羨慕,身上穿得那麼好,又這麼輕易就能哭出來,多半是自小就在呵護中長大,根本沒經歷過什麼挫折,一個人命嫌疑的帽子,就已經將他押得慌了。

    而除那少年書生外,還有幾位,是臉色蒼白,臉或是盛滿了擔憂和驚懼。

    他們沒有哭,但看起來卻也不比那位抽噎的少年書生好上多少。

    緊張不安的情緒在他們臉色表現得越來越明顯,於是縱觀整個側廳,眼下還能淡定自若,竟不到一半。而可以機警應對某些刁難的,則更是鳳毛麟角,所以,丹陽郡主再次看向安嵐,遲疑了一會,才道:「時候不早了,你想回去嗎?」

    安嵐看了看外頭的天色,想了想,便點點頭。

    丹陽郡主又道:「我也打算回去,這裡的事,還是就交給官府查辦吧。」

    安嵐再次點頭,只是將出去時,她忽然道一句:「郡主也會擔心嗎?」

    丹陽郡主一怔,想了想,便道:「擔不擔心,跟我是不是郡主並無多大關係。」

    安嵐笑了笑,就往廳外走去,只是行了幾乎後,似忽然想起什麼,就轉過身,朝謝藍河曲膝施了一禮。

    謝藍河側身避開。

    方玉心則是愣住。

    ……

    此時花廳那邊,方三奶奶已經哭得眼睛都腫了,卻還是沒能將自己的丈夫哭得活過來。

    姚氏更是覺得糟心,兒媳私下裡的事,她一直不知道,今日突然知道了,卻人也沒了。她甚至比方三奶奶更想揪出這下毒的人,因為無論如何,王家都擔不起自家兒媳同別的男人殉情這個事。

    只是眼下,她想跟方三奶奶商議這件事該如何辦,方三奶奶卻一點都不配合,有時間就哭,令她煩不勝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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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15-7-21 11:33:37 |只看該作者
第088章 自救

    只是安嵐和丹陽郡主剛剛走出側廳,陸易陽也跟著衝出去。若只是安嵐提出要離開,他絕對是樂見其成,但加上丹陽郡主,而且還是丹陽郡主先提出,並同安嵐結伴出去,那這事反而對安嵐有利了。依丹陽郡主的身份地位,沒有人敢隨便將命案嫌疑扣在丹陽郡主頭上,加上剛剛丹陽郡主還為安嵐說話,那麼,到時大家的態度多半也會有所轉變,如此,他前前後後這些虧豈不是白吃了!那日後他還怎麼出去見人!

   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,他寧願今日就耗在這裡,也絕不會讓這些人沒事一樣的走出方園。

    ……

    方媛媛重新檢查了一下琉璃瓶裡的附子,發現其中一瓶當真少了一半的量。

    眼下方三爺和薛氏的屍體就放在花廳的屏風後面,方媛媛手裡正捏著一個琉璃瓶沉思時,李硯從屏風後面走出來,告訴她一個新的發現:薛氏中毒的量,遠比方三爺多。

    方媛媛眉頭緊蹙,事情越來越棘手,此事,她也脫不得干係了,只是,究竟是誰偷了琉璃瓶裡的附子?遲疑了片刻,她終是將此事說於李硯和姚氏還有方三奶奶聽。

    方三奶奶似受到的刺激過大,剛剛吵著要報官要方家的人過來做主,這會兒眼神卻變得有些呆滯,聽了方媛媛這麼一說後,基本沒什麼反應。方媛媛讓丫鬟扶她去廂房休息,她卻又不答應。

    姚氏也有些沒主意,剛剛她已經讓人去尚書府通報消息了,但因為方園離尚書府有段距離,這一來一回,也得小半天時間。而且這幾日王大少爺外出會友,而王尚書這個時候正在朝中。眼下也只能讓府裡的大管家先趕過來。

    李硯沉吟一會,便問:「知道被偷的時間嗎?」

    方媛媛道:「應當是在園中尋香的時候,只有那個時候。花廳裡沒人。」

    「難道真有人……」李硯遲疑著開口。卻話還沒說話,外面突然插進來一句話:「把人都叫過來直接問可不就清楚了!」

    李硯和方媛媛等人循聲轉頭。便瞧著一位臉上帶彩的藍袍少年從花廳外大喇喇地走進來,面上帶著幾分不耐煩:「據我所知,有個人的嫌疑極大。」

    陸易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,正好丹陽郡主和安嵐也走到花廳門口,而她們身後還有方玉輝兄妹及謝藍河等人。自丹陽郡主和安嵐從側廳出來沒多久,裡頭的人也都紛紛跟上,所以。這會兒花廳門口一下子圍了十多人,加上跟過來的丫鬟婆子等,足有二十來人了。

    陸易陽搶先一步說出這句話,丹陽郡主倒不好再提先行離開的。便沉默地站在一旁。花廳裡的氣氛有些詭異,方三奶奶眼珠子動了動,然後抬眼,看向他們,空洞的目光在那些年輕的孩子身上慢慢掃過。

    方媛媛詢問地看了一下李硯。李硯微微頷首,他本也是想看看晉香會的人是什麼反應,現在既然都過來這邊了,那就照他們的意思辦也不無不可。總之,這些個小祖宗。誰都不好將他們全部得罪了。

    陸易陽有些得意地看了看安嵐,又瞥了丹陽郡主一眼,再往謝藍河那看過去,嘴角掛上冷笑。這一次,陸易陽沒有開口質問安嵐,也沒有故意針對誰,而是如大家一樣,依著順序,當眾說出尋香的那段時間,自己都在哪個地方,目擊者都有誰。

    這事並不複雜,又因為當天發生的事,所以大家都記得很清楚,因而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問得差不多了。

    方園的花園不算大,今日過來的人也不算少,所以很少有人真的能單獨行動,並且沒有任何人看到。尋香的那段時間,方玉心和丹陽郡主分開後,就謝藍河以及方玉輝走在一塊。丹陽郡主雖是沒有特意跟別人同行,但和甄毓秀不遠不近地在一個地方轉悠。別的人也都三三兩兩,基本相互都看得見。

    於是說到最後,還是只有安嵐走到院牆那,聽到薛氏和方三爺說話的那段時間,沒有任何人能證明她就在那裡。而且,但她如實說出自己當時就在院牆那尋香時,即有人道出,那個地方離花廳很近,順著那條路就能直接走到花廳。

    這下,不用別人出來幫腔了,僅憑這麼幾句話,重大嫌疑再次落到安嵐身上。

    陸易陽冷哼一聲,就對方媛媛道:「看來,這事差不多明了了。」

    安嵐微垂著眼站在那,也不知是不是太害怕了,所以一直不做聲。

    此時,所有人都不知不覺地跟她保證著一定的距離,她的旁邊留出很明顯的一塊空地,冰冷的地磚倒映著周圍連成一片的香衣麗影,只有中間那個影子,孤單得突兀。

    方媛媛沉吟一會,又跟李硯和姚氏對視了一眼,然後才開口:「你好好想想,當時有誰在你旁邊嗎?」

    安嵐搖頭,姚氏開始皺眉,方媛媛則是又頓了頓,才嘆道:「雖說眼下還不能下定論,但是人命關天,只能先留……」

    只是不等方媛媛說完,安嵐忽然抬眼道了一句:「為何只問我們,懂得調香的,並非只有我們這十幾人。」

    方媛媛一怔,李硯便道:「確實應該都說清楚。」

    他說著,就先道出自己當時的行蹤,尋香的時候,他基本都是跟方三爺走一塊,前後也有幾位晉香會的孩子,自當沒有嫌疑。姚氏則是一直跟方媛媛在亭子裡閒聊,旁邊還候著幾位丫鬟。至於方三奶奶,輪到她說的時候,她想了想,才道她一開始是在花園的一株花架下面轉,找到兩瓶香露後,就換了地方,路上還遇到丹陽郡主等人。

    安嵐即問:「我記得三奶奶是往東去的。」

    方三奶奶點頭:「後面那瓶香露,我就是在東邊那個路口尋道的。」

    安嵐趕緊道:「當時我就在那附近,三奶奶可有看到我?」

    方三奶奶看了她一眼,停了好一會,就在旁邊的人稍稍提起心的時候,她輕輕搖了搖頭。

    陸易陽鬆了口氣,心情瞬間轉好,旁的人則紛紛看向安嵐,眼裡有同情,有幸災樂禍,也有因終於能證明事不關己。然後明顯鬆了口氣之色。誰都清楚,安嵐這下真的有些麻煩了,起碼官府過來查清案情之前,她是不能離開方園了。

    方媛媛正要接著開口,安嵐卻又道:「方娘子可有當初修剪園子時留下的圖紙?」

    方媛媛一怔,便問:「有是有,不過你為何問這個?」

    「敢請方娘子取出圖紙一觀。」安嵐說著就施了一禮,滿臉誠懇地道,「事關我是不是真的沒有去過花廳,所以,請方娘子取出圖紙,以便大家都能看得明白。」

    方媛媛遲疑了一下,似忽然想到什麼,遂打量了安嵐一眼,卻也不做聲,轉頭往旁邊低聲吩咐一句。片刻後,就有丫鬟將花園的施工圖拿過來,方娘子命人打開。

    那是一張畫得極其詳細的施工圖,幾乎就是一個同等比例濃縮在圖紙上的小花園。

    安嵐道了謝後,就抬手,點向圖紙上的某個地方,表明當時她就在那裡。

    方媛媛點頭,安嵐接著將手指移向前,然後停下,抬眼問方三奶奶:「後來,三奶奶就是在這個地方尋香的是嗎?」

    方三奶奶仔細看了一眼,然後才點點頭。

    於是,安嵐再次移動手指,在第三個地方停下:「這裡是花廳。」

    方媛媛再次點頭:「沒錯。」

    丹陽郡主已經明白了,心裡默了默,然後抬眼看向安嵐。方玉輝和謝藍河也從那圖紙上抬起眼,看著直到此時,依舊不慌不忙的安嵐,眼裡露出幾分感嘆。一個才十三四的小姑娘,面對這等情況,竟能表現得像個三四十歲的人那麼冷靜。冷靜且心細,每一句話都說的那麼平靜,因為平靜,所以顯得有絕對的自信。

    「當時我同郡主等人分開後,只往這個方向走的,最後是停在這邊,接著,方三奶奶也是往跟我一樣的方向走,但是只停在前面這個地方。」安嵐接著一邊拿手指在圖紙上輕輕劃著,一邊道,「從這個地方到花廳,一共有兩條路可走,一條是經過方三奶奶最後尋香的地方;另一條,則是會經過園中的涼亭。」

    說到這,大家差不多都明白了,而安嵐也從圖紙上抬起臉,接著道:「剛剛方三奶奶已經說了,當時她並未看到任何人,那麼,請問方娘子和王夫人,那個時候裡,兩位可有看到我往花廳去的身影?」

    方媛媛對自家園子瞭如指掌,所以早在安嵐提出要圖紙時,她就猜出安嵐的意思了,因此這會兒心裡不由歎服,然後搖頭。

    「多謝三奶奶和方娘子為我作證。」安嵐再次施禮。

    她無法證明自己當時就在院牆那,所以只能去證明,她當時確實沒有去過花廳。

    李硯有些詫異,隨後微微點頭。

    陸易陽怔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,安嵐這一通下來,說的究竟是什麼,臉色馬上就變了,無獨有偶,此時方三奶奶也微微便了臉色。

    安嵐用方三奶奶證明了自己沒有去過花廳,那麼,此事其中也反過來證明,當時方三奶奶完全有機會去一趟花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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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9章 晉級

    姚氏琢磨了好一會才想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,即站起身看著方三奶奶道:「難道是你?是不是你!」

    方三奶奶因剛剛哭的關係,面上妝容已有些花了,剛剛有丫鬟給她遞了沾濕的棉巾,她背著身稍稍拭去面上的脂粉,所以此時整張臉白得有些嚇人。忽然聽到姚氏這般質問,方三奶奶先是呆了一呆,然後拿手絹捂著臉再次哭出聲,邊哭邊斷斷續續地道:「三爺,三爺你怎麼,就丟下我走了……讓我這般受人,欺辱……這叫我,以後可怎麼活啊……」

    姚氏的臉色難看極了,方媛媛一看這情形,忙過去安慰幾句,然後就示意丹陽郡主等人先出去。

    出了花廳後,方媛媛才輕輕嘆了口氣,垂首欠身道:「今日之事,委屈各位了。」站她旁邊的丹陽郡主等人忙側身,方媛媛抬起臉,接著道:「各位適才說的話,我已命人一一記下,日後將送於官府,眼下各位皆可自行離去。」

    這話一落,大家忽有一瞬的茫然,好些人甚至是愣住了。

    丹陽郡主往花廳內看了一看,方三奶奶還在哭,只是哭聲小了許多,姚氏已重新坐下。安嵐也在往花廳裡看,但她看的卻不是方三奶奶等人,而是看向廳內的屏風。

    剛剛,李爵爺說在園中尋香時,他一直跟方三爺走一塊,並且前後還有幾位晉香會的人作證。如此說來,她當時在院牆那的所見所聞,都是假的!?不,也不全是假的,王夫人證明薛氏確實也去了園中尋香,薛氏身邊的丫鬟亦證明,薛氏當時有往那個方向走……

    涼秋的冷風拂過,園中的幽香襲來,安嵐忽的打了個寒戰。

    今日,這裡究竟是誰的戰場?他們這些人。又在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?

    走嗎?

    十幾個人面面相覷,就連陸易陽也有些茫然,似的憋了全身力氣,結果卻打在一團棉花上。

    兩條人命,丟得這麼莫名,越想越令人覺得惶惶不安。

    走吧!

    無論如何,這樣的命案,誰都不願被沾上,能早點離開自然是要早點離開的,更何況他們還需要為明天的晉香會準備香品。至於這件命案的結果。日後再打聽不遲。

    可是。當他們走出方園的時候。卻看到赤芍就站在方園門口,並且看起來似乎是專門在等他們。

    安嵐一怔,心裡頓時生出幾分異樣,丹陽郡主等人也是微詫。隨後紛紛行禮,赤芍回禮,然後才道:「第二輪晉香會的結果已經出來,通過者是——」她聲音微頓,眼睛從那十六個人身上一一掃過,目光在某幾位臉上稍微停留,「丹陽郡主,方玉輝,方玉心。謝藍河,甄毓秀,以及,安嵐。」

    秋風捲著枯葉在地上迴旋,赤芍面無表情。聲音冷漠,一板一眼地念出這六個人的名字後,就接著道:「第三輪晉香會定於三日後,地點在天樞殿,為期十五天。請各位回去安排好時間,只要晉香會開始,中途就不得退出,否則視為棄權。」

    所有人都愣住,似不明白赤芍剛剛究竟在說什麼。

    事情突然得已經讓他們不知該如何反應,好一會後,丹陽郡主才開口道:「第二輪晉香會不是明日才開始的嗎?怎麼……就結束了?」

    陸易陽也及是不忿地道:「沒錯,怎麼說結束就結束了,而且這個結果又是怎麼來的?」

    赤芍冷木著臉道:「這是白廣寒大香師的決定,大香師無需與你們解釋任何事情。」

    陸易陽被噎了一下,氣得撰緊雙拳,滿臉紫脹,連眼睛都有些紅了。

    到底不敢對大香師有任何不敬之語,但他終究是個心高氣傲的少年,無論如何都不能就這麼默認了失敗,於是咬著牙忍了又忍,卻還是忍不住開口道:「我,只是想知道為何他們能被選中,我卻不行,我又差在哪了!」

    馬上,那些沒有被選中者都跟著點頭,就連丹陽郡主和方玉輝等那幾位被選中的,也都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。第二輪晉香會到底是什麼時候就開始了,又是什麼時候結束的?評判的標準是什麼?

    然而,面對這麼多急切,不忿,疑惑的目光,赤芍依舊不為所動,完全沒有要為他們解疑的意思。只是,就在她轉身時,一位香殿的侍女忽然走到她旁邊,在她耳邊低聲道了幾句。

    赤芍一怔,隨後微微頷首,神態瞬間變得恭敬,再無剛剛的高高在上。

    安嵐往那位香殿侍女過來的方向看過去,那裡停著一輛不甚起眼的馬車,車廂樸實無華,唯拉車的神駿極惹人注目,陽光下,通身皮毛光亮,絕非普通人家能養得起。

    她不由握緊雙手,心裡無端生出幾分緊張,那車裡,難道是白廣寒大香師?

    不然誰能讓赤芍改變主意!

    丹陽郡主和謝藍河及方玉輝等人,也都順著安嵐的目光往那看過去,大家心裡都有同一個疑問。而就在這會,赤芍轉回身,眼睛再次掃過他們,然後開口:「進入香殿後,不是從此就過上有人伺候,與世隔絕的好日子,特別是身為大香師身邊的侍香人,更是需要親自為大香師打理許多庶務。如此,能入選者,需是無論在接人待物,還是在面對突發事情時,都能表現的沉穩冷靜,不卑不亢,並且心思細膩,任何時候都能做出最有利決定的人。」

    陸易陽愣住,張了張嘴,只是聲音卻卡在喉嚨裡。

    赤芍接著道:「未能入選者,或者性情暴躁,易衝動;或者受人左右,人云亦云;或者心思不正,處事不公;或者膽小怯懦,遇事慌張無措。這幾點,但凡沾了一樣,都不夠資格進入天樞殿。」

    陸易陽面上一陣兒紅一陣兒白,他當然知道,這幾句話中,自己沾了哪一點。

    可是,他依舊不服,於是赤芍的話剛落,他就抬手指著謝藍河他們道:「那他們呢?你又怎麼知道他們不會這樣,難道就只憑在方園那短短的一段時間,便能斷定他們日後遇到任何事都不會有這些情緒!」

    面對這樣的質疑,赤芍依舊木著一張臉,平鋪直述地道:「他們幾位,在面對此命案時,無一表現出驚惶失措或煩躁不安的情緒。除此外,你們幾位意欲將嫌疑的要點推到安嵐身上時,謝藍河當即指出你們時間上的差錯,說明其心思細,反應快;丹陽郡主,方玉輝和方玉心雖無特別的表現,但是處事大方,觀察入微,沒有因起突發情況而亂了手腳;至於安嵐,在第二次面臨質疑時,依舊不見驚惶失措,反而愈加冷靜,用事實來說服別人證明自己,可謂心思細膩,臨危不亂。」

    陸易陽啞住,無法反駁。

    安嵐和丹陽郡主等人心裡卻都是一驚,赤芍剛剛分明沒有進方園,可是她剛剛說的那些話,卻似她當時就在場一般。

    難不成,方園裡早就有天樞殿安排的人?他們自進如方園的那一刻起,每個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,都被人監視著?!

    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自心裡升起,難道說……今天的命案,也跟天樞殿有關!?

    只是這個想法一出來,安嵐馬上就否掉了。

    可是,她心裡還是有疑問,只是要開口是,陸易陽又是一聲質問:「那甄毓秀呢?她甚至這個時候都在方園裡睡覺,連臉都沒露,她又憑什麼能被選中?」

    赤芍道:「今日甄毓秀沒有任何表現,本身就是一種表現,更何況,第一次晉香會時,甄毓秀的表現並不俗。侍香人是俗人,為大香師處理俗事,與達官貴人打交道時,無論心裡怎麼想,面上的樣子都不能做得難看。」

    陸易陽大聲道:「我不服!」

    赤芍道:「在運氣面前,每個人都不服,但不服並不能讓運氣站到你那邊。」

    「我——」陸易陽還想說什麼,可是他卻發覺自己再無話可說。

    公平嗎?似乎公平,又似乎不公平!

    苛刻嗎?當然是苛刻的,苛刻到你甚至不知自己什麼時候已經被踢出局。

    無論何時何地何事,都不能放鬆,都不能掉以輕心,都要竭盡所能地努力!

    有人忍不住低聲抽噎起來,這是從未有過的委屈,以為終於洗脫命案嫌疑,可以回去好好準備香品,明日開始參加新一輪的晉香會。卻不想,期待的心情還來不及建立,就被突然告知,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結束,你被淘汰了!

    赤芍沒有看是誰在哭,也不關心,解釋清楚後,就看向丹陽郡主這邊:「三日後上午,我在天樞殿門口恭候各位。」

    她說完,就要轉身,安嵐忽然開口:「請等一下。」

    赤芍站住,看向安嵐,等她出聲。

    安嵐頓了頓,才道:「我只是想知道,今日的晉香會,是,是早有準備的嗎?是何時開始的?難道是我們進入方園的那一刻起?」

    方玉輝和謝藍河等人都看了安嵐一眼,他們也有這個疑問,但因心裡有所顧忌,所以沒有開口。

    赤芍站在那,打量了安嵐好一會,才道:「今日的晉香會是白廣寒大香師臨時起意決定的,從你們被再次請入方園的那一刻起,第二輪晉香會就已經開始。」

   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   (*^__^*) 這幾章寫的雖是命案,但其實是第二輪晉香會哦~~有木有人猜到這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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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MT+8, 2024-11-16 09:5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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